第186章 锦鲤池的卦象(1/2)
清晨的薄雾像一层半透明的纱幔笼罩着陈家老宅,叶徽站在锦鲤池边的青石板上,脚下传来沁凉的湿意。池面平静如镜,倒映着灰蒙蒙的天空,十几尾红鲤在水下游弋,偶尔浮上水面,漾开一圈细密的涟漪,很快又归于平静。
陈墨站在他身后三步远的地方,脖子上缠着一条淡紫色丝巾,遮住了那道淡红色的勒痕。她的脸色仍然苍白,眼下泛着淡淡的青影,显然昨夜并未睡好。晨风吹动她鬓角的碎发,在阳光下泛着浅棕色的光泽。
\"爷爷从不肯让人靠近这个池子。\"她低声说,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,像是被什么掐住过喉咙,\"小时候我想喂鱼,被他罚跪了一整晚。\"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丝巾边缘,指节微微发白。
叶徽没有回头,只是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布袋,倒出一把鱼食在掌心。那些暗红色的颗粒散发着淡淡的腥甜气味,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药香。他将鱼食轻轻撒入池中,动作优雅得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。
鱼群立刻聚拢过来,红鳞在晨光中闪烁,像是一池流动的火焰。奇怪的是,这些鱼并不争抢食物,而是排成某种特定的队形,有条不紊地吞食着。它们的游动轨迹带着某种诡异的韵律,仿佛遵循着某种古老的法则。
金丝猴蹲在假山上,尾巴轻轻摆动,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水面:\"鱼在走卦。\"它的声音压得很低,像是怕惊扰到什么。
叶徽眯起眼。确实,鱼群的游动轨迹并非杂乱无章——它们时而排成一条直线,时而绕成圆形,甚至会在某个位置突然转向,整体呈现出一种精妙的规律性。更诡异的是,当阳光穿透云层照在水面上时,那些涟漪竟然隐约组成了某种图案。
\"这是...\"
\"先天八卦。\"身后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,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。
叶徽转身,看到一位穿着灰色长衫的老者站在廊下,手中拄着一根乌木拐杖。老人约莫八十上下,须发皆白,但腰背挺直如松,一双眼睛炯炯有神,丝毫不见浑浊。他的长衫下摆沾着些露水,在晨光中泛着细碎的光点。
\"吴伯。\"陈墨微微欠身,动作恭敬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,\"您怎么来了?\"
被称作吴伯的老人缓步走近,拐杖点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\"嗒嗒\"声。那声音很有节奏,像是某种古老的计时器。\"老爷让我来看看池子。\"他的目光落在叶徽脸上,停留了几秒,瞳孔微微收缩,\"这位就是叶先生吧?\"
叶徽点头致意,同时注意到老人的左手小指缺了一截——和古玩店老板同样的残缺,只是切口更加整齐,像是被利刃一刀斩断。断口处的皮肤呈现出不自然的青灰色,仿佛被什么腐蚀过。
吴伯走到池边,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布袋,布料是罕见的暗红色,上面用金线绣着一个古怪的符号。他解开袋口的细绳,抓出一把暗红色的粉末,动作熟练地撒入水中。那些粉末遇水即溶,将一小片池水染成了淡红色。
鱼群立刻躁动起来,游速加快,队形也变得混乱。有几尾鱼甚至跳出水面,在空中划出一道银亮的弧线,又重重落回水中,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池边的青苔。
\"朱砂?\"叶徽问,鼻尖捕捉到一丝熟悉的矿物气息。
吴伯略显惊讶地看了他一眼,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:\"叶先生好眼力。\"他收起布袋,细绳在枯瘦的手指间灵活地打了个结,\"这是老爷吩咐的,每日辰时都要撒一次。\"他的目光扫过池面,在看到那尾最大的红鲤时,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。
叶徽蹲下身,指尖轻触水面。池水冰凉刺骨,完全不似这个季节该有的温度。更奇怪的是,当他的手指没入水中时,最近的几尾锦鲤突然静止不动,鱼眼直勾勾地盯着他,鳃盖开合的速度明显放缓,像是在屏息观察。
\"这些鱼养了多久?\"叶徽收回手,水珠顺着他的指尖滴落,在青石板上留下深色的圆点。
吴伯的拐杖在地上顿了顿,发出沉闷的声响:\"从我记事起就在了。\"他看向池水,眼神变得悠远,像是透过水面看到了遥远的过去,\"老爷说,这是陈家的'风水眼'。\"他说这话时,嘴角微微抽动,像是在压抑某种情绪。
叶徽注意到其中一尾最大的红鲤始终没有靠近,而是在池心处缓缓游动。它的鳞片比其他鱼更加鲜艳,背鳍上有一道金色的纹路,形状像是一把倒悬的剑。当它游过阳光照射的水域时,那道金纹会反射出刺眼的光芒,让人不敢直视。
\"那条鱼...\"
\"别盯着它看!\"吴伯突然厉声喝止,拐杖重重敲在地上,震得假山上的碎石簌簌落下。他的声音在空旷的院子里回荡,惊飞了屋檐下的几只麻雀。
陈墨被吓了一跳,下意识后退半步,脚跟踩到一块松动的石板,发出\"咔哒\"一声轻响。叶徽却依然注视着那尾鱼,发现它的眼睛竟然是琥珀色的,和金丝猴的一模一样,瞳孔在光线变化时会收缩成一条细线。
猴子突然从假山上跳下来,落在叶徽肩头,湿润的鼻尖几乎贴到他耳廓:\"鱼肚子里有东西。\"它的声音压得极低,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。
吴伯的脸色变了,原本就苍老的面容瞬间又老了十岁:\"畜生胡说八道什么!\"他举起拐杖就要打,乌木杖头在空中划出一道黑影。叶徽侧身挡在猴子前面,拐杖擦着他的衣袖掠过,带起一阵凉风。
\"吴伯息怒。\"叶徽平静地说,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,\"它只是顽皮。\"他的手指在袖中微微一动,一枚铜钱无声地滑入掌心。
老人重重哼了一声,转身走向廊下,背影僵硬得像块木头。他的拐杖声渐渐远去,最终消失在曲折的回廊深处。陈墨犹豫片刻,低声道:\"吴伯是爷爷最信任的管家,在陈家待了六十多年。\"她的目光追随着老人离去的方向,\"从我曾祖父那辈就开始侍奉陈家。\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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