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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69章 坠落的月光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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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可不就是心疼。”

江洵瞥了眼地铺,语气带着几分调侃:“瞧瞧这可怜样儿,都睡到地上去了。大少爷跟着我,总是有吃不完的苦。”

“吃苦?”

傅钺挑眉反驳,眼中笑意更甚,“分明是尝不完的甜。”

夜色渐深,一人卧于床上,一人蜷在地上。

夜明珠散发出柔和的光晕,将屋内染成朦胧的暖色调。窗外,夜枭偶尔发出低沉的啼叫,老旧的木门在穿堂风中吱呀作响,扰得人睡不安生。

“洵哥。”

“嗯?”江洵懒懒应着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被角。

“等这事儿过去了,我爹是不是也要搬去星回村。”

江洵偏头瞥他一眼,语调带笑:“怎么?堂堂傅家大少爷,还怕离了爹不成?”

傅钺虽垂眸浅笑,眉间却凝着一抹愁绪:“我是担心他不习惯。”

话落,屋内陷入短暂的沉默。

他心里清楚,傅玩平是何等的心高气傲,怎能甘心搬去星回村?这无异于昭告天下自己也不幸中招,传出去颜面何存?

“伯父他,不会让你为难的。”

倘若傅钺没有入局,那么以傅玩平的做派,定然会对这新政策不屑一顾。

可傅钺早已掺和进这场变局,且是彻头彻尾的参与了。作为他的父亲,傅玩平岂会看着傅钺夹在中间左右为难。

他儿子辅佐新皇登基,又积极推动新政改革,他若不配合,旁人该如何议论?

这不合适,也说不过去。

等到了一定年纪,当父母的大多都拗不过当孩子的。

况且,傅玩平若是搬去星回村,林笑君大抵也会一同前去。届时,龙潜谷就真的完完全全交到傅钺手中了。

傅钺轻叹:“往后想见一面,怕是难了。”

“谁说的?谁敢阻拦?我替你收拾他。”

“沈亦行。”

“......”

空气瞬间凝固。

江洵缓缓睁开眼睛,原来是搁这儿等着呢,这人怎么好意思说他记仇,他分明才是最记仇的那个。

“沈哥不会拦你的。”江洵说这话的时候翻了个身,背对着傅钺。

“你怎就知他不拦我。”

“大不了我陪你一起去,他肯定不拦。”

“为何不拦?”

江洵刚欲开口,就听到衣料摩擦声由远及近。床板突然下陷,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,“为何不拦?”

江洵被他逼得无处可躲,只得无奈地回道:“他是我兄长。”

顿了顿,江洵又补充道:“其实,我也是最近才理清楚的,我......我娘,也就是墨前辈,与沈前辈都曾被那负心汉辜负。算起来,我与他是同父异母的兄弟。”

所以,沈亦行才会对他好。

这份好,不仅仅是因为江挽,还因为那份血脉相连的牵绊。

“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?”

江洵拍开傅钺不安分的手,却被他反手握住。

“我哪样?”

傅钺的手掌顺着腰线向前游走,带着燎原之势的炽热,在轻轻揉了揉江洵的腹部以后,向上探去。

“心悦我。”

傅钺的动作骤然停滞,他没有反驳,因为江洵说的都是事实。

这些年来,他们虽心意相通,却从未郑重地表白过。那些藏在眼神里的眷恋,掩在玩笑下的深情,始终未曾宣之于口。

哪怕一次,也没有。

“怎得不说话?莫非是我言错?”江洵轻声问道。

“不止心悦。”

傅钺将人紧紧搂入怀中,唇擦过江洵泛红的耳尖,“更是情根深种,魂牵梦萦。”

他的吻落在那人颈间,像羽毛般轻盈,却又似火般滚烫,烧得人心慌意乱。

江洵刚想翻身,腕间便被一股温热扣住。傅越将他往怀里带了带,沙哑的嗓音擦着耳后落下:“睡吧,洵哥,莫再乱动了。”

江洵攥着被角的手指松了松,终究不再挣扎。等身后绵长的呼吸渐渐均匀,江洵才轻声唤道:“傅越。”

“嗯?”含混的鼻音里,傅越似乎正跌进梦境的边缘。

“你还有我呢。”

寒风拍打着门窗,夜明珠的光碎在二人交叠的身上。

江洵知道,能让傅越交心的朋友本就不多,而在龙潜谷,更是少得可怜。

他自年幼时,就孤身来到献岁阁,往后十几年间,众多一阁的同门中,能让他敞开心房之人,也就温如玉和许廷宽。

可就像是龙潜谷的寒潭映不出真心,献岁阁的梅花也落满了刀锋。

师父不再是可以侃侃而谈的师父,师弟也成了他执剑相向的敌人。

此后献岁阁的每届弟子大会,他都没办法再去参加,因为身份不对,立场不对。

他终究还是没能打破林笑君年少时的记录,但他却成了和他娘一样的人,一样都只是献岁阁的客人,而非献岁阁的弟子。

他就像那无根的浮萍,回不去,也放不下。

他更没办法在傅玩平和林笑君离开后,把龙潜谷当家。毕竟这三年间,他连说句真心话都要挑个四下无人的深夜。

他本以为自己藏得够深,装的够云淡风轻,可他不知,在那一个个辗转反侧的夜晚里,他的不安,都成了江洵眼底化不开的心疼。

江洵懂他,才会说出那番话。

你还有我呢。

别害怕,也别踌躇,人的感情本就是阶段性的。就像那开在枝头的花,灼灼盛放时是真,零落成泥时也是真。可花谢了还会开,人又何苦困在旧梦里?

不要因为眼下的不尽人意,就后悔曾经交出去的那份真诚。那样不对,因为你在否定年少时的自己。

江洵偏头看向身侧朦胧的轮廓,声音轻得如同絮语:“别怕往前走,我在你身后。”

寒冬永远会追赶着春日,而他永远会接住坠落的月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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