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七十三章 打赢了,就得这么谈(2/2)
又像,“今你朝率先举兵临边,攘夺民土,破坏盟约在先,我大辽必当以牙还牙,以眼还眼,兴师问罪,以雷霆万钧之势,以正天道。望你悬崖勒马,速速退兵,归还所占城池,再归还占夏疆土,再谈和约,否则天威难测,后果自负!”
如果是宋军大败辽军之前,辽国拿出这样的国书来威胁赵宋王朝,兴许真会给赵宋王朝一定的压力,毕竟,那时宋辽两国还没有正式交手,辽国的威慑力还在。
可是三天前的那两战,宋军全都大获全胜,还生擒活捉了耶律斡特剌,这别说曾布和蔡卞这两个主战派了,就是保守的韩忠彦看到这样的国书,都忍不住说道:“如此国书,安敢进呈,还给辽使罢,让他们回去,重新措辞,再来议和。”
甚至就连苏辙都说:“北朝徒夸兵众,不想天理不顺,人无斗志。前日之战,遭我军迎头重击,损兵折将丢盔卸甲,主将沦陷,望尘而逃,今日却献如此国书,徒增笑柄。”
倒是曾布说了句公道话:“他二人来前,辽军还未吃此败仗,故有恃无恐,方有此国书,经此一败,若教北朝重修国书,必不敢如此。”
蔡卞更是用不屑一顾的语气说:“那萧奉先既已知如今形势,当果断毁掉国书,以免激化矛盾,为北朝招惹大祸,不想,他却连此等亟智皆无,可悲可叹,如此人物,竟也能成为北朝栋梁,受北朝皇帝器重,合该我大宋中兴。”
四人商量了一下,觉得这样的国书拿给赵俣看,没有任何意义。
于是,曾布代表另外三位宰执,去将国书上的内容很委婉地跟赵俣说了一遍。
赵俣听完,对曾布说:“爱卿看着处理罢。”
仗打输了,曾布要是不会谈,还有情可原。
这仗都打赢了,曾布要是还不会谈,那他也就白在官场浮沉了几十年。
随后,曾布找来郑允中和马政,对他二人交代一番,就让他们带着辽国的国书去见萧奉先和左企弓。
郑允中和马政一见到萧奉先和左企弓,就把国书还给了萧奉先,别的话什么都没说。
左企弓这个蠢货,见郑允中和马政不说话,竟然还有脸问:“贵朝看过国书,做何感想?”
郑允中很冷淡地说:“你要何感想,立斩下你二人头颅,挥师北上,灭你朝宗庙社稷?”
左企弓顿时就被郑允中给怼得哑口无言!
左企弓不是不想为辽国说话,可问题是,赵俣这次御驾亲征,先收复易州,又大败辽军,战绩可查,这时候,左企弓还睁着眼睛说瞎话,那他可能就是在找死了。
可虽说不能明着为辽国争辩,但左企弓还是很委婉地说:“两大国之间事,且须商量,何故便有此事耶?”
郑允中说:“贵朝执意干涉我朝收复西夏故土,动辄以出兵相要挟,屡试不爽,今囤大军与我河东,做出攻打我河东之势,或增援西夏之势,如剑悬顶,又扣我朝使臣至今未还,欺人太甚,今我朝军马已起,两方已开战,更商量甚的?”
马政在一旁唱红脸道:“若是急著手脚也好商量,只是须贵朝算计一下。”
见马政给口,萧奉先忙问:“不知此话怎讲?”
郑允中唱白脸地瞪了马政一眼,示意他不要乱说话,坏了赵宋王朝的大事。
萧奉先忙拿出两颗鸡蛋大小的北珠,塞进郑允中、马政手中,然后才试探性地问道:“贵国皇帝陛下,辄言举兵,其意何也?”
虽然收了萧奉先的北珠,但郑允中还是很强硬地回答说:“兵已起,已无须商量,我朝皇帝陛下既已御驾亲征,定志在收复燕云十六州、并平滦营三州,今大军已北上,不日便会兵临燕京城下。”
锣鼓听声,说话听音。
郑允中说话虽然不好听,但还是将赵宋王朝的“底牌”透露给了萧奉先和左企弓。
左企弓一听赵宋王朝狮子大张口,忍不住说道:“两朝许多事讲好,今却连招呼也不打便起兵,是甚道理?”
马政回答说:“只因为贵朝失道理,所以才导致如此,我劝贵朝一句,若不想国祚消亡,当早做计较。”
左企弓忍不住争辩说:“兵者凶器也,天道厌之。贵朝吞了西夏许多国土,仍不满足,非要灭人国祚,岂有此理。今一旦不顾以前契义誓好,便先举兵,不过取得些小胜。我大辽乃大国,世界广阔,军民事力,若朝廷省悟,略行更改,你们怎容易近得?只是不知一旦开战,日后干戈几时定得!”
郑允中看着左企弓这个汉奸,青筋直蹦,他老实不客气地警告左企弓道:
“人各有种,不是甘愿当狗,便可成为契丹种。”
“纵然你对契丹忠心耿耿,在契丹人眼里,你也只是狗,而非人也。”
“自契丹建国以来,侵我汉家疆土,夺我汉家城池,燕云十六州至今未能收复,你不思为汉人收复旧土,却数典忘祖,助纣为虐,甘为契丹鹰犬,还有脸在此大言不惭,谈论天道人道,何其无耻也?!”
左企弓气得直接破防,他指着郑允中说:“你!”
不想,郑允中竟然直接出言威胁:“你尽管将想说的话说出来,看我能否成全你为北朝尽忠之心。”
左企弓顿时语塞,脸色涨得通红,那双平日里惯于算计的眼眸中,此刻闪烁着难以名状的屈辱与愤懑。他深知,在这唇枪舌剑的交锋中,自己已彻底落于下风,任何进一步的争辩都只会让自己显得更加狼狈,甚至会要了自己的命。
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,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战马嘶鸣,打破了这片刻的沉寂。萧奉先见状,急忙上前一步,试图缓和这剑拔弩张的气氛。他轻咳一声,语气中带着几分恳求与妥协:
“郑相公,何必咄咄逼人?战争非儿戏,一旦开启,生灵涂炭,百姓何辜?不如你我两家齐心寻个和平的解决之道,岂不大善?”
郑允中说:“我朝皇帝陛下,若怕贵朝事力,安会亲提大军北上?如今檄书即将到来,二位大臣亦会见到。”
马政继续唱红脸道:“事已至此,自家这里斗口做甚?二位大使若能劝贵朝皇帝陛下,休要干涉我大宋收复西夏,还我燕云十六州,且割与平滦营三州地土,两朝以长城为界,存取贵朝宗庙社稷,却是能报国也。”
萧奉先悠悠地说:“此谈何容易!看来贵朝听狂悖之言,却把本朝作破落的西夏看待,但恐后来自取祸患不小耳!”
郑允中针锋相对道:“此事是贵朝有错在先,方至此,若及时更改,尚有补救之望,倘若冥顽不灵,恐后来自取祸患不小耳!”
萧奉先和左企弓见已无法交谈下去,遂离开雄州,北上,准备回燕京赴阙禀议,向耶律延禧汇报他们此行探得的赵俣君臣的态度……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