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4章 于莉给何子林写信(2/2)
秦婶端着刚蒸的麦麸窝头从厨房出来,笼屉的热气糊住了眼镜:“解成,有话好好说,于莉走时还说给你捎了棉袜。”作为四合院的老住户,她清楚贾家对何家的怨怼——自贾东旭瘫痪后,贾张氏总骂何子林“当了厨师长就忘本”,却忘了去年冬天,何子林偷偷往她家煤炉里塞过三次煤球。娄小娥跟着出来,手里攥着于莉留下的蓝布衫,袖口的补丁是何子林去年帮着缝的,针脚细密得能看见月光。
何子林接过信纸,看见信末画着个歪歪扭扭的药瓶,旁边注着“兵团的王医生说,让解成哥试试”。他忽然想起于莉临走前,曾在食堂后巷拽住他袖口,眼里泛着泪光:“子林哥,解成他……是不是真觉得我有罪?”此刻望着阎解成发红的眼角,他从裤兜摸出个铁皮盒,里面是系统空间里的甘草片:“解成,于莉信里说的是兵团的土方子,治咳嗽的。你要不信,明儿我陪你去邮电局,给兵团医院打个长途。”
聋老太太的拐杖敲在青砖路上,惊飞了槐树上的麻雀:“棒梗那混球呢?再胡吣就让他去扫厕所!”棒梗正躲在东厢房后墙根,指甲缝里卡着信封上的碎纸片,听见“扫厕所”三个字,脊梁骨直冒凉气。他摸着裤腿上的旧疤,想起去年冬天偷拿何家粮票时,被老鼠夹子夹得血流不止,奶奶贾张氏举着笤帚满院子追打何子林的情景——原来有些恨,像煤炉的烟,熏得人睁不开眼,却忘了灶间曾飘来的麦麸香,是何家偷偷留的半块窝头。
暮色漫进四合院时,阎解成蹲在煤炉前拨弄炭火,铁钳碰到炉壁,溅出几点火星。何子林悄悄把甘草片塞进他棉袄口袋,触到里面硬邦邦的诊断书——那是于莉走前塞的,“男方不育”的字样被磨得发白。两人都没说话,煤炉的热气呼呼作响,把那些说不出口的委屈,都烘成了眼底的潮意。
这一晚,棒梗躺在炕上翻来覆去,听见奶奶贾张氏在里屋骂“何厨子假惺惺”,父亲贾东旭的咳嗽声隔着炕席传来。他摸出枕头底下的水果糖纸,那是于莉走那天塞给他的,说“棒梗长大了要识字”,糖纸边缘还留着齿印——那是他偷糖时被奶奶发现,挨了一巴掌。月光从窗棂漏进来,映着阎解成屋角的煤油灯,他忽然觉得,那些吵架声、摔盆声,都不如当年何家储物柜里的粮票香,不如信纸上画的药瓶暖。
原来有些误会,像煤炉的烟,看着遮天蔽日,风一吹,就露出灶间暖着的窝头,和那些藏在信纸上的、说不出口的牵挂。棒梗望着窗外的槐树,槐树影子在砖地上晃成何子林的剪影,忽然有点害怕——怕聋老太太的笤帚疙瘩,更怕自己偷拆信件的事,会让何家再也不往他家煤炉里塞煤球。但想起裤腿的疤,他又把牙咬得咯咯响,反正何家早不接济了,不如趁乱再闹上一闹,说不定能从阎家讹点粮票。
夜更深了,棒梗听见母亲秦淮茹在厨房叹气,接着是往搪瓷缸里倒水的声响。他翻了个身,裤腿摩擦炕席,旧疤火辣辣地疼——那道疤,是他和何子林恩怨的印记,也成了他看何家不顺眼的由头。而此刻的何子林,正在西厢房给冉秋叶揉按肩膀,没注意到墙角的老鼠夹子早已被棒梗偷走,就像他不知道,有些恨意的种子,早在那个冬夜,就着鲜血和粮票,埋进了棒梗心里。